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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伊與明報

隨著薩伊的逝世,明報刊登多篇追悼的文章,這實在是很大的諷刺。

薩伊是一位大同主義者,其一生志業是建立一個互相包容,互相尊重,彼此共融的大同世界(他懷緬還是孩童時代的耶路撒冷,各宗教、種族可和諧地生活)。然而他卻不是盲目的大同主義者,他更明白每個個人因其身處的社會文化脈絡,而受其文化知識浸淫的洗禮,建立其認知世界事物的框架。東方與西方,國族與他者,就是這文化框架給每個個體深深的烙印。後殖民批判的一大方向,正是就該等文化迷思的建構與傳承,進行審視與反思。

就在今年三月 (2003),美國對伊拉克進行軍事侵略,明報依舊打著公信第一的旗號,就事件進行報導,縱然報導的模式,就是將西方(主要是美國) 的主流媒體報導,進行毫無反省性的翻譯。模仿美國傳媒的興奮,訴說美軍的「進程」(不是侵佔),摧毀了多少伊軍軍備,擊殺了多少伊拉克軍人(他們就是該死的);或是對美軍的危機表現萬分焦慮,因為伊軍使用了「狡詐」的戰術;被俘美軍的處境是教人憂慮的,因為對方是野蠻、難以預料的。在"檢查站"的鎗擊事件 (這是檢查站,因為英文是 ‘checkpoint’ ,雖然在別人的土地上) ,重點是美軍經常受襲以致精神過度緊張,而不是在這傷亡慘重的民用車內,一位母親如何看著身旁兩名孩兒頭臚被轟掉。在大量平民遇襲的時候,可欣喜於「阿里」獲得額外醫護的「人道」,卻不見了另一處轟炸過後,痛失親人,臉上縫上二百多針的母親。更客觀地花大篇幅報導各軍事裝備的性能與特色,而重點不會是犀利武器下的血腥,暴力與殘酷。

經過明報對戰爭的報導,文明與野蠻,親近與疏離,尊貴與卑下便成了理解戰爭的框架。然而薩伊畢生努力不懈的,正是質疑與衝擊這些帶來扭曲與偏見的文化定型與迷思。只是明報的編採們,正為搜羅大量有關薩伊的文章點綴而興奮,還是有感其精神之長路漫漫而汗顏呢?

注:此文寫於E. Said逝世後數星期,曾投寄明報卻不被刊登 (意料中事吧) ,就作為對Said的哀悼,對媒體眷愛其名氣卻漠視其精神的一聲嘆息。

***文章中有關戰爭的非主流觀點,主要取自其時 的anti-wa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