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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泡沬,你準備好未?

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窮惡─如果話藝術家無咩社會貢獻,我可以寫一張清單比大家睇我地為社會做左幾多義工。除左最後一期Grant/Loan遲到成個月都未有能力還之外,我真係覺得我無欠個社會。不善理財不是藝術家專利,事實是當整個社會也在吹文化與創意產業泡沬時,上至高官中至各個藝術文化機構下至藝術家自己,原來都沒有把藝術當成一件要以真金白錢來交換的工作看待。

這幾天在電郵裡跟幾個藝術家朋友一起發牢騷,事緣是我們的一位好友,受某社區中心邀請演講什麼是創意,因為這個中心將要為社區搞文化藝術項目,要社工朋友對此卻一竅不通。我的朋友盡心準備,還帶來了遊戲紙。參與的社工都玩得非常投入。完事之後,大家興高采烈的頒贈一面錦旗給他,還拍下了照片,以示感謝。我這位朋友接過錦旗,心裡不是味兒。難道一面錦旗這就是藝術工作的報酬?當台下聽的社工朋友一邊領着薪聽課,為什麼就是沒有想到台上的講員到底吃了飯沒有?

我讀後急得眼泛淚光,在這種環境裡,藝術家何以成長?為什麼問報酬會是這樣的難以啟齒?我們除了要責怪不明就裡的朋友外,也要責怪一下自己,為什麼會接下那麼多沒有材料費、沒有創作費的計劃,遷就也造就了太多不顧藝術家吃了飯沒有而一句budget唔夠便show must go on的策展人?我們是否太過急於成名而妄顧自己的工作水平,和工作尊嚴?又是誰教導了我們要把自己的工作看成是不吃人間煙火?是我們的藝術家老師(沒理由,他們都是資薪的)是藝展局?是何局長?是眾多在藝術史裡品性清高的藝術家榜樣(張大千不是作假畫圖利麼?)?所以,當你下次走進展覽廳,看見作品太不像樣,請先別罵藝術家,罵香港的藝術教育,而先要問一下,到底這個主辦單位有沒有給藝術家吃飽。

昨天讀報,看見康文署接管了西九那片西野無人的空地,搞「西九長廊」,邀來藝術家在那些電燈箱上搞創作。有藝術家在上面把西字畫成了$字。藝術家只能在這借來的空間延續港式鳥籠政治,實在可悲;而更可悲的是我不知道康文署給藝術家付了創作費沒有(如果有,是多少一方尺)?還是把空間讓給市民、讓給藝術家已屬皇恩浩蕩;而能夠在西九上畫上一筆,對藝術家來說是與有榮然─我但願這只是我的猜想。

據悉,西九下一輪輿論戰,是邀請明星級文化人挺西九,證明項目的文 化含金量。我但願所謂的文化人與藝術家都知道自己在參與一場什麼的遊戲。西九是建立城市 品牌的一個重點項目(昨天呂大樂在明報寫的「城市競爭妄想狂的圖像建築」解析已經非常清楚),石硤尾、長沙灣以至荗蘿街是次項目─無論這場表面上的官民文化戰(你有你的中環價值,我有我的舊區記憶)誰勝誰負,結果同樣是搞城市品牌,只是各取其所,價錢高低有別矣!只要大家認清了這點,唔好再呃我話西九係為香港文化而建(起多兩個中型藝術中心對幫助藝術發展更加直接),然後搞咩宣傳活動都真金白銀比足工資,於願足矣!

近日無錢開飯,反而想通了什麼這些年來那麼執着於要在藝術課堂上強調探究藝術的生產模式、物質條件,搞所謂批判藝術史。當「舊」藝術史都把(男)藝術家塑 造成classless subject,造成過多浪漫想像呃細路之後,結果便是今日繼續無飯開,然後個個藝術家都覺得係社會欠左佢。尋日偷空到文化博物館看趙少昂的「蟬與我心清」, 大師以蟬性自喻:「不肯逐金貂,飲露聊自潔」─我真想問問大師生前畫值多少?如果要令香港藝術更上一層,我覺得搞咩硬件都無用,先搞工會,明碼實價至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