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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 2023-02-17 獨媒報導

【立場案】鍾沛權不認為提倡「反共」違法控方反問：呢個主張係咪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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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媒報導】《立場新聞》母公司、前總編輯鍾沛權及前署任總編輯林紹桐被控「串謀發布煽動刊物」罪，今（17日）於區域法院踏入審訊第32天。控方代表、署理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伍淑娟就初選出線者鄒家成的專訪文章盤問，鍾沛權不認為提倡「反共」或否決財政預算是違法；又提及戴耀廷當年在報章撰文提倡公民抗命、違法達義，即使是非法手段也好，作為傳媒需予以報導，因該主張關乎公眾利益。

鍾沛權：無法判斷鄒是否煽動仇恨中央

控方代表伍淑娟續就文章《由「無人識你喎」到新東初選出線鄒家成：證明本土理念係有得贏》盤問，指鄒家成所提倡的「中國殖民」、「香港民族主義」等，本身會令人仇恨中央。惟鍾表示「我都係唔同意仇恨呢個字」，指鄒表達對中央政府的不信任，會令讀者產生什麼想法，以及是否煽動仇恨中央，「我始終覺得冇辦法去做一個判斷。」

鍾：批評聲音對當權者是警惕

鍾沛權在主問中曾提及《刑事罪行條例》第9條(2)列明，若以矯正為目的指出政府的錯誤或缺點，不會被視為煽動意圖。就此，伍淑娟問文章哪一處有矯正政府的目的。

鍾沛權解釋，專訪是傳媒發揮監察權力的角色其中一種做法，應盡量包容異見、小眾、弱勢、無權勢者的聲音，即使專訪包含對政府好激烈的批評，甚至乎謾罵，只要該聲音不是孤立、反映到一個社群的聲音，亦值得政府重視。鍾續指，可能批評內容中看不到好明確的改善建議，但對當權者和政府來說是一種警剔和提醒，政府需要去思考為何有這些聲音、批評聲音背後原因是什麼，廣義來說，政府應對這些批評給予最廣闊的言論自由空間。

他以政治漫畫為例，當中有諷刺、嘲笑政府，或展示官員醜態，很難看到有作出建議或改善，不能以一條煽動罪的紅線，反過來要求作者證明不是煽動，否則很易墮入煽動的範圍。

鍾指，在荔枝角還柙期間逐篇審視涉案文章，確是蘊含很強烈的對政府、政策的批評，但他們採訪的目的並非意圖煽動市民憎恨政府，反而一直以來的自我期許是發揮第四權、監察政府的角色，正正希望指出錯誤。他提到報導中的批評聲音乃來自受訪者，亦代表了不算小數目的香港人的政治主張和聲音，他冀記錄下來，使政府能作出矯正。鍾指，即使這些聲音有錯誤也好，都不應該成為被刑事追究或被審查的言論，當權者應該包容。

伍淑娟反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對抗中央」。鍾重申，政府應對不滿情緒的表達予以最廣闊、最寬容的理解，責任在於政府，去反省、檢討為何這些不滿會出現，如果不帶偏見地、開放地了解它背後的依據，很多時政府應該找出不滿聲音的根源。

鍾：異見聲音有時「只流於姿態」但仍值得參考

鍾指，政治漫畫更加簡潔，很多時只是情緒上表達對政府不滿，但漫畫作者是否煽動憎恨政府呢？若果看不到「以矯正為目的」的辯解，在開放的社會中，這格漫畫是否就沒有作用？鍾指，一格漫畫可能包含了作者對社會有何看法，代表著某一社群的人，無論所表達的內容「幾激烈都好」，也有值得參考的地方。

伍則反駁，鄒的言論「sell反共」、「圍堵中央」，既沒有指出問題，也「冇乜反思」，「我睇咗都唔明政府可以做啲乜，圍堵中央，點反思呢？」鍾解釋，很多時政府須擔當一個角色去理解不滿的成因，雖然小眾或反對派的異見聲音「只流於姿態」，未有提出具體改革路線建議，但確是「某種民情的記錄」。

鍾認為涉案文章反映新晉政治人物「點解要行呢一步」、為何有這樣的政治主張，即使主張是不合理、香港人身份是沒有意義，但他們作為初選出線者，代表某部份民眾的聲音，政府仍然要去知道及理解。

鍾：理解遣詞背後根源不會審查

伍淑娟質疑，鄒家成屬於本土派光譜中最邊緣、最激進的一端，而不是較溫和、僅強調保護本土文化的一端。鍾坦言對鄒家成印象比較陌生，較深印象的是他提出「香港民族主義」，並發覺鄒使用這字眼時「用得比較隨意」，想以此來強調香港人的身份，以及香港人的打壓來自大陸，亦發覺他有點意圖以「香港民族」互換「香港人身份」的效果，雖然鍾一直對香港民族主義抱有懷疑，而民族主義很多時會產生排外情緒，但審閱文章後，不認為鄒的主張無根據、不合理和不恰當。

伍追問，即使鄒形容中國是「殖民」、提倡「對抗中央」，是否也不認為不合理和不恰當。鍾表示理解鄒家成使用這些遣詞的背後根源，又舉例指他不認同「反中亂港」這字眼的使用，但他同時理解建制KOL或政府官員為何喜好使用這字眼，所以會如實地寫在報導，不能因為審查而修改內容。

控方指鍾文化根底深但不同背景人士或被影響

惟伍淑娟指，「呢啲文章係會畀各式各樣嘅人睇，唔係所有人都好似閣下咁，有咁深文化背景根底。」鍾表示「我唔識判斷」，又補充「唔好以危險思想為藉口去禁制言論自由」，就算某些主張危險、不能接受或不合理也好，可透過言論自由，可能是口誅筆伐、猛烈批評、解釋來回應；相反，若政府刻意禁制，便會好像控方開案陳詞所指「為呢啲政治主張戴光環」，反而使危險的主張可能在更隱蔽的渠道傳播，不能在公共領域被知悉和討論。

伍再指，鄒家成在新界東得到逾一萬票，質疑文章有影響力。鍾認為他已回答了控方問題，不同人對文章有不同吸收。

控方：鄒主張違法不應被報導鍾：反共係咪非法？

伍要求鍾講述審批鄒專訪時的看法。鍾表示「我可以話畀你聽，唔大感覺」，因他知道「反共」等字眼是這種政治路線的支持者慣常使用的用字，他反而關注的是鄒有何具體行動，而且「香港民族主義」並不是常用詞語，因此鍾特別留意鄒如何使用此詞語。

伍再度重申，文章最吸睛的中心思想是反對一國兩制、對抗中央。其間誤讀「吸睛」為「吸晴」。鍾同意，但他不肯定鄒所稱的「反對一國兩制」，是否要求憲制上的港獨，還是想建立另一種憲制上的一國兩制，然而鄒在專訪中稱「現時不方便透露細節」，鍾認為「有少少迴避咗」。

伍淑娟指，初選結束後，中聯辦發表聲明譴責初選違法，質疑鍾未有變得小心，理應「叮，有呢啲言論出咗嚟喇，要小心喇。」鍾則坦言有「小心咗」，同時亦有掙扎，對於紅線在哪裡，當時未有任何可參考的案例。

伍指出，不論國安法生效之前或之後，文章所表達的政治主張都是違法的，是不應該被報導的。鍾不同意，反問：「反共係咪非法呢？」惟伍亦反問：「呢個主張係咪合法呢？」鍾稱：「我冇判斷」，一來見不到任何案例可以參考，二來非法與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判斷的議題。

鍾又指，若某人只是姿態表達而不知具體手段，不認為提倡推倒制度本身是非法行為；即使有人提倡否決財政預算案，他亦不認為是非法手段。

鍾引戴耀廷倡違法達義指有需要報導

鍾補充，「我係真誠相信，即使對我（抗辯）不利」，即使有人提出具體犯法的手段，例如當年戴耀廷在報章撰文提倡公民抗命，在願意承擔法律後果的情況下違法達義，但作為媒體，他仍認為有需要報導。他亦記得不只網媒，就連傳統主流的報章亦有報導，甚至刊登戴的文章，因他的主張是重大、與公眾利益有關，有需要讓公眾知道。

伍淑娟反駁，「呢啲違法、咁激烈嘅主張」，「公眾咪冇需要知道囉？」鍾不同意，稱「對我唔著數都好」，依然認為初選出線者會參選、可能代表香港市民，對於他們政治主張，傳媒應愈早讓公眾知道愈好。

案件下周一續審，控方將繼續就梁晃維的專訪文章盤問。

案件由國安法指定法官郭偉健處理，控方代表為署理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伍淑娟及署理高級檢控官徐倩姿，辯方代表為資深大律師余若薇及大律師黃卉儀。

被告依次為 Best Pencil (Hong Kong) Limited、《立場》前總編輯鍾沛權（53歲）及前署任總編輯林紹桐（35歲），他們被控一項串謀發布及/或複製煽動刊物罪，指他們於2020年7月7日至2021年12月29日在香港，一同串謀和與其他人串謀發布及/或複製煽動刊物，即具以下意圖的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