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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新婚燕爾一年 第四度入獄 黃浩銘:岀嚟生三個

【專訪】新婚燕爾一年 第四度入獄 黃浩銘:岀嚟生三個

(獨媒報導)社民連前主席黃浩銘等7人,分別被控前年10.20組織未經批准集結罪及參與未經批准集結罪,他被判刑入獄14個月。黃浩銘是案中唯一牆外的人,他在第四度入獄前接受《獨媒》訪問,「坐完監,我就努力『做人』。我自己想生三個,太太想生兩個。」

記者相約黃浩銘做訪問,他已搖頭苦笑說,「我結婚都未夠一年,依家又準備要坐多過一年。」阿銘去年12月新婚,親友、跨黨派和組織的朋友,濟濟一堂對他送上祝福,限聚令下仍喜氣洋洋;不消一年,席上眾人入獄的入獄,離港的離港。

移民成為港人的重要課題,但阿銘選擇留下來,他表明希望開枝散葉,「自己唔生,人哋都會生。生唔生係個人選擇,但我希望多啲小朋友大咗之後,成為好人,加入民主大隊伍一齊爭取民主。」

他自言「我係癲嘅」,認為兼希望每個民主家庭都至少生三個,其中一人參與抗爭,負起坐監的代價,另外兩個家庭則肩負照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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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庭前,黃浩銘在法院外舉起五一手勢。

十年前首被控非法集結 十年後同行者有增無減

2008年加入社民連,兩年後成為行委,去年接任主席,回望昔日的自己,黃浩銘形容既幼嫩又勇敢。10年前首次被控非法集結,最後罰款了事。那是2011年3月6日,反財政預算案遊行後,示威者堵塞德輔道中,113人被捕,黃浩銘是其中一人。

23歲的他首次被控非法集結罪,陶君行當時打算「一力承擔」,阿銘不知那來的勇氣,對陶說,「你唔洗同我講呢啲,你唔好英雄主義。我會有我嘅決定,我決定就係同佢一齊並肩同行,所以佢陳情我又陳情。」

初生之犢不畏虎,黃浩銘當時陳情指,仍會繼續做同一件事,並且相信同行的人會越來越多,「十年前預言成真?啱,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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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10.20當日參與遊行

批中共出盡飲奶之力鎮壓

前年爆發反送中運動,過萬人被捕,阿銘在運動初期還在獄中,他不斷寫信詢問朋友的看法;出獄後便趕上運動,但亦再次被政權盯上。在訪問中,黃浩銘一再強調鎮壓一詞,「我無諗過鎮壓係咁大規模,可以咁講今日嘅鎮壓同1989年血腥鎮壓,深度、廣度係好類近。共產黨係出盡飲奶之力鎮壓我哋,但唔需要因為咁覺得好灰心好寂寞。」

今次第四度入獄,阿銘要在獄中度過33歲生日,他表示會繼續鍛鍊和多讀書,並家中早已一袋袋的放好12個月的書籍,包括中共黨史、台灣民主歷史和陳獨秀文章選集等。

前一次出獄後接受記者訪問,阿銘在獄中聽的是Supper Moment 的《幸福之歌》,「依家係濕鳩Moment 啦係嘛?」阿銘認為,只要「頂得到」和適應過來,民主運動仍有希望。被問到具體方案,他表示不想隨便拋出概念,但宗旨為靈活多變,和以組織為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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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投考輔警 3厘米之差名落孫山

當年理大畢業後,黃浩銘本來打算投考政務主任,因為黃毓民的緣故令他加入社民連。十多年來曾任陶君行、梁國雄、岑子杰助理,和社民連職員。他大學時在尖沙咀的一間越南餐廳做侍應,又做過補習老師。

在這以外,阿銘曾經和同學投考輔警,但3厘米之差令他名落孫山,「考唔到原因係因為身高,我過咗驗眼㗎啦」。那名同學的政治立場其實跟阿銘南轅北轍,對方在畢業後亦成為警察。

「嗯,我諗如果我考到,大學畢業就會做見習督察,甚至參與鎮壓。世事就係咁奧妙,就係呢3cm,身高決定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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兌現五年前選舉承諾:對得住每一個投我嘅人

2016年立法會選舉,社民連和人民力量結盟,陳偉業為黃浩銘抬轎,名單取得28,529票未能當選,這亦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參與選舉。黃浩銘在落敗後曾寫道,「我沒有甚麼可以報答大家,唯一可以的回饋大家的,就是在將來的抗爭路上,你一定會見到我,而我在選舉中承諾要爭取的,我都會繼續努力去做,而且更盡力去做。我說過,即使你會為我敗選而傷心,但你一定不會後悔」。

敗選後的三年間在監獄出出入入,2017年反新界東北案,被控非法集結罪罪成,判監13個月,2018年佔旺刑事藐視法庭罪成,判監4.5個月,2019年佔中九子案串謀和煽惑公眾妨擾罪成,判監8個月。家中有的櫃頂有數個文件夾,裝的是曾被控和參與的官司。在判刑當日,黃浩銘亦認真聆聽判詞。

在五年前的選舉後再次入獄,黃浩銘豪氣不減,他對當年的選民這樣說,「今日我會講,我對得住佢哋每一個,每一個都唔會覺得可恥。喂,你不如問下投畀鄭松泰嗰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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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任社民連主席 冀確保組織穩定

一場反送中運動,社民連成員相繼入獄,梁國雄、岑子杰、吳文遠和陳皓桓身陷囹圄,連職員謝寄安亦要坐監,曾健成和鄧世禮同有案件在身。「社記」早前換屆,黃浩銘卸任社民連主席,連行委亦不保留,他更提出修改會章,未能履行職務一個月便要離任,「我係想確保組織嘅穩定性,能夠如常運作。」他特別感謝社民連成員的堅忍,和新一屆行委的勇氣和承擔。

「政權可以迫到組織解散,但取消唔到人與人之間嘅關係。」這個暑假很悶人,《蘋果日報》停刊、教協和民陣解散,「612人道支援基金」宣布停止運作。黃浩銘其實一直思考在庭上的陳情內容,奈何形勢變得太快;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想鼓勵人,但人哋係咪畀你鼓勵到呢?嗯,但我都會講我想講嘅,認為啱嘅就可以,唔洗顧慮咁多。」

避唔到,一齊捱

「我哋唔好望住走嗰十分之一啦,我哋仲有十分之九嘅人一齊努力㗎嘛。」在移民潮下,機場每日都是陽關道,「200萬人有幾多人走先?有無20萬?十分之九嘅人無力量嘅咩?」

黃浩銘重申,所謂的「完善」選舉制度,正是中共害怕真正的民意得到彰顯,「佢根本明白,真正嘅民意同佢哋唔同,但如果我哋心裡永遠都記住,2019年區議會選舉就係真實民意,呢個喺未來五至十年都唔會變。」

「你有無諗過離開?」黃浩銘想了想後說,指和太太均十分喜愛香港,「有閃過呢個念頭。我強調,係講緊服刑之後,同其實唔到我考慮。點解要離開呢?如果對我無生命威脅,我都唔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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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浩銘與前來旁聽的支持者合照。

「搞民主運動就係要一廂情願」

堅守信念,才有走下去的可能,黃浩銘一直這樣相信。「我問你啦,3年後200萬人會有幾多人走咗?100萬?咁即係仲有100萬人未走,唔少㗎,我哋仲有同伴。」

記者質疑,想法有點一廂情願,黃浩銘嘴角上揚說,「我剛剛先畀鄭紀航裁判官話一廂情願,認為四個人、四個人分開唔係共同目的喎。搞民主運動就係要一廂情願,將每個一廂情願擺埋一齊,個個淨係望住政治現實死咗啦。」

「好老實講,爭取民主嘅人,同專制嘅人點調和?根本調和唔到,夏寶龍講得啱,咪鬥爭囉,依家就係考驗我哋嘅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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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到甘肅旅行(受訪者提供相片)

喚中間人「唔好成日嚟叫我哋收檔」

早前奧運期間,香港人在商場為運動員打氣,更高呼 We are Hong Kong 。黃浩銘有感而發,「唔該啲中間人,唔好成日嚟叫我哋收檔,以為咁就天下太平。管治社會係要處理民心,你咁樣做無人服你。」

2008年北京奧運,黃浩銘還會穿上中國加油的T 恤,又曾到內地甘肅旅行。「依家中國係神憎鬼厭,香港人仲要支持對家。正常人要諗下,點解民心思變到咁嘅程度?」

阿銘認為,群眾心中仍有很強烈的香港人意識,分離主義更越來越強;認為中共既然已就國安法立法,「乜都揸晒權,牢牢掌控,畀返個立法會否決權都得啩?香港人一定服氣好多,唔係嘅話,分離主義就只會越捲越大,到時就只有打架。」

這半年來,同路人的心情不言而喻。黃浩銘會飲紅酒減壓,「見到教協咁覺得好唔開心、好無力,公民社會瓦解緊。但酒醒咪繼續努力,唯有係咁。」「真㗎,佢可以瓦解組織,但破壞唔到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好似我同你係朋友,佢可以點破壞?」他一再強調的是連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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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妻子最低程度照顧自己

在案件開審前的一星期,離愁別緒份外濃烈,黃浩銘和妻子都鬱鬱不樂。他一向負責管理家中的瑣碎事,早已將各樣交費轉作自動轉帳;又拍下影片寫好備忘錄,教她清潔吸塵機。

「照顧好自己,多多照顧自己,最低程度照顧我就得,唔得閒唔洗寫信畀我,我寧願佢多啲睇電視、去玩同約朋友。」

「退後一步諗,其實我哋都好幸運,比起喺監獄受緊嘅人。上天都畀咗8個月時間我,做一個好丈夫。」審訊首日,在前往區域法院前,黃浩銘和妻子早上一起出門,離別一刻相看一語欲慰難,有懷莫訴苦。相擁,然後道別,這場景,大概是時代下的寫照。

記者:麥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