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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真荒謬六年之後:荒謬仍是荒謬,不過…

OT是荒謬的。

原來《OT真荒謬》的主角Wendy離世已是六年前的事,只是生命、工作倫理反思流行一時後,一切都沒有怎麼改變過。

  「一天工作12-16小時,常常OT(超時工作),『通頂』是家常便飯,星期六、日『當然』繼續工作。」

當年Wendy大學畢業後找到穩定文職,經過幾年以上的生活,患癌,然後猛然發覺因為過於花時間追求工作的成就忽略了許多更重要的是,例如家人、朋友、信仰與自己。書本是以她談患癌後經驗、思考的Blog延伸。曾經這關於工作與生命的思考叫香港主流共鳴一時,但就只是曾經」、「一時」,和「共鳴」而已。

OT這回事,與其背後的香港式工作文化本身,是荒謬的。

OT通常以「效益」、「生產力」作掩護,但相信很多人有所體會,合約寫六點放工,但現實就如某梁關於標準工時的政綱,「競選政綱同實際執行係兩回事」。放工無期,生產力反而會鬆散下來,終究的總體生產力,還不如各位有共同收工死線好。(這一點我不敢講於每一工種都適用,只是普遍經驗法則。)

OT往往反映的是老闆想佔小便宜,同一份只有劉鳴偉般有父幹先供到樓的月薪,盡量多用一個人「每個月幾十個鐘,圍開好使好多」。所以當委員會結論是「超時補水由老闆決定」,這荒謬就昇華到另一層次。

此文我不想詳談某大Number於其政綱說標準工時立法但走數之事,因為那君反口覆舌已無恥成性。也不談太多超時起碼補水的社會公平小常識(因為在香港談常識好奢侈),始終不是想在此主張打倒資產階級。

重要的是工作本身,及工作以外,它們原本應有的樣子。

香港式工作比香港式偽全人教育比,就是撕破了臉告訴你「我們不把你當人看」,OT的考慮,就赤裸裸基於將人當作機械考慮,盡量想「玩唔壞你」的前提下最大化工作時間、生產力(卻偏偏未必是因果)。

《摩登時代》叫我無比深刻,一套百年不過時的好電影,裡面有一情節說工廠測試自動吃飯機,想以此將午飯時間也化為工作,幸好機器失靈不可行告吹。在香港,休息、放工、放飯,從來只是為了確保員工捱唔壞,考慮的層面不過是為齒輪抹油、影印機間中要sleep機般。打從資本主義與機械時代以降,打工仔、工人與機械零件的聯想就沒終止過,極大化機械性而極小化人性,從來也是rule no. one。記得以前在高登看到關於睡眠壓縮藥的研究,高登仔也條件反射聯想到:咪又遲幾個鐘收工。

在已發展的資本主義社會,推動齒輪、同時化解上述質疑的手段就是成功主義,推銷「多勞多得」、「努力會成功」的神話──在權貴言行、政策各種的撕破了臉之後,愈來愈多人知道是神話,卻只能從成功主義轉向失敗主義,說「係咁架啦」。

對抗荒謬是困難的,從荒謬本身千古以來從沒消失就知道。若問:「不失敗主義可以怎樣」老實說我也不怎知道,因為確實,香港比許多別的資本主義社會反抗空間更少,連基本的work-life-balance也仿佛奢求。

OT荒謬怎樣解決我不知道。爭取標準工時/超時補水?可能總有一日可以。說不定office裡一號召,覺得OT荒謬的都群起集體按章工作或許也是work的,起碼在航空公司裡會成功,雖然他們比誰的風險也少。是應該劈炮找工時合理的工作,抑或如何,抱歉我真的不敢答你。

唯一我知道我們可以做的是,記緊荒謬是荒謬的,正如將北京獨裁的政治現實理解成不應爭取真普選,我想你都知道是荒謬的,但我想在看獨媒的你仍堅持相信真普選。街頭上舉傘、在催淚彈下逆流反衝的魄力其實就是一樣,對抗荒謬的方法是共通的,就是先由自己,無法容忍荒謬向前走開始的(冇人帶頭唔敢反抗是常識)。

我知道香港很窄,而且在不斷收窄,但人只要有生命,再窄的空間裡都仍有無限的可能性,仍是自由的。

  「就算我被困在硬殼果中,我仍是果殼裡的宇宙的帝王。」

那個名劇作家如是寫過。

抱歉我不擅說人生道理,早陣子,有一條短片叫《人生不是馬拉松》,裡面叫人盡情去「偏離正道」,因為每個人的目的地也不同,就是不要被困在路途之中。那工作是「目的」抑或「手段」,是你的目的地嗎?作為手段的話,這路途值得犧牲多少?

果殼再窄裡面也有無限的軌道,或許就「莫忘初衷」去冒冒險,或許要放下一些光環包袱,但初衷這回事,我想應該錯不到哪裡去,起碼將來回想也不會怎樣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