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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運八方:政總容得下萬人,容不下民女?

社運八方:政總容得下萬人,容不下民女?

前晚(9月4日),本來安放於理工大學的民主女神像,突然出現於政府總部。部份集會人士情緒激動,但更多則感到費解,繼而在面書表達反對神像出現。擾攘一番後,學民思潮發放 STATUS:「民主女神像今天完成探班,支持反國教的任務,最遅明天將會返回理大校園!」網友無不讚賞這群中學生組織,處理爭端時幽默而成熟,暫時放下衝突,槍口對外反對國民教育科。

然而,不論是否社運朋友,網民繼續評論民女探班來由。綜合支聯會的聲明,以及八方收風,簡單還原事件:

1. 支聯會稱,民主女神像被送到政府總部,是一群熱心學生和市民安排,支聯會沒有參與其中。在替絕食和留守人士打氣後,已於午夜送回理大學生會。
2. 學聯 Sam Wong 的 facebook:民間反對國民教育科大聯盟聲明,豎立民主女神像為市民的自發行動,安排並非學聯或理大學生會的決定。
3. 有集會朋友稱,有參加者自發搬民女到廣場,而又得到部份組織者同意。大聯盟並沒有集體討論或通過。

八方無意要責備誰,或者挑起矛盾,只是希望討論基於事件本身,不想抽空批評。

昨天的評論,主要有三個爭議點:

一、單一議題 VS 千面一體

不少人認為,放置民女在政總猶如天安門廣場翻版。引自 Wong Hoi Ming 投稿輔仁媒體的說話:「民主女神像的象徵意義不用多說。看到這個標誌性的雕像,人人都想到八九民運。坊間一直將反對國民教育與八九民運相提並論加以比對,是無可避免的,畢竟黨的喉舌在那邊發功點評,民眾又在這邊不懈絕食與佔領,一切驚人地相似。」

但這不等同歡迎民女進場,Chingyee Wong 堅持單一議題:「這只是一班小孩子單純的「反洗腦」,如果講太多支節,只會俾位人入,這次「反洗腦」是過程,而且不能陷學民於覆(按:複)雜境地,相(按:雙)方都太高風險。」

YC Chen 認為學民仔女應專心反國教,由其他人發展其他議題:「民主深化已在發生,越來越多人的第一次都在這裡發生。第一次上街、第一次上台、第一次做義工、第一次過夜、第一次絕食等。這個民主教室不需容納多個議題才叫深化,多議題可能失焦,使原本累積的動力散去。專心徹回國教,專心打贏這埸反赤化的戰,這才是更難得的機會。尤其是相較於在背景發生的多議題選戰,學民佔領政總單議題對獨裁梁政權的衝擊大多了。」

江先灝顯然持相反意見,他在投稿輔仁的文章指出,政治制度不公義,以及行政霸權才是反國教運動的根本原因,而其他社會爭議同樣源自這問題,爭取民主才是出路。因此不可能排拒象徵爭取民主的民女進場:「不觸及這些最基本的問題,根本難以達至是次反國教之目的,只會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假諮詢,假妥協。而就算這次真的可逼令政府撤回,亦只會限於國教,對於其他政策,例如新界北發展計劃,政府亦只會一次又一次的照版煮碗:只聽命於中央,運用行政霸道強推政策,假諮詢。......爭取民主從來都是全香港人的眾人之事,學生早已背負了這場學運的重擔,你覺得當中有一些不應由學生背負,就更應站出來與他們分擔。」

Denny To 列舉教育和民主的關係:「我們不能將「國民教育科」孤立來看,其實國民教育的議程早已開始。港英政府成立的「公民教育委員會」,九七後已自動變成國民教育機器,心繫家國等短片就是他們的傑作。推動國民教育,在我看來是為了統一話語,打造一個中央訂定的「政治正確」標準,背後目的就是陰乾民間反對論述的力量和土壤,是一種赤裸裸的統治謀略。這又怎會不與民主有關呢?」

再者,Denny 認為運動議題和成員根本是盤根錯節,不能這麼潔癖:「若要追求所謂「純粹」,有政黨身份的人當然不應該絕食,教協與民主黨關係密切,當然也應該退出,政黨就更加不應參與了……諸如此類,可以想像運動將會愈走愈「純粹」,愈走愈狹窄,支持者在反對文匯大公立場的同時,其實不自覺已陷入了文匯大公的邏輯圈套。」

二、怕被騎劫 VS 多元參與

另一個重點,是前晚網民和集會者以為是支聯會和學聯用團體名義,安放民女於政總。發言網民支持平反六四,也沒有反對在六四集會放置民女,但就是反對她前晚在政總出現。他們擔心學民思潮以至大聯盟被那群老手「騎劫」。Hamilton Wong Wai Chung 是其中一個:「盡快搬走民主女神像,不要再被學聯騎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庫斯克認為大批市民支持學民思潮,就是因為他們不是由現有政黨/政團衍生出來的組織,而是中學生自發。如果政黨/政團插手,就會破壞運動的「純潔」,同時給建制陣營口實,攻擊學民,市民又會相信他們被政治操控:「本來運動的成功,全因為學民思潮沒有跟原有的政治組織走得太近,才會得到比較被動和害怕政治的市民支持,這才能召集到最廣泛的民意支持。須知道這個被動而害怕政治的群體人數絕對不少,當他們覺得反國民教育目的不再單純,甚至有被中國民運議題騎劫的話,便會變得抽離。」

那邊廂,不反對設民女的人就認為,廣場本身就是開放的,應該容納各種意見。例如阿藹只要不是與集會議題無關,而且不在台上就行:「既是一場全民運動,就要保持多元開放性,只要立場一致反國教,不是奪權踩場,包公又好民女又好,其代表的是正義與民主,惹大的廣場與運動胸懷,怎會容不下?」

梁啟智猜想香港人爭取自由的決心其實不那麼強,甚至害怕自由:「想喊。如果昂山素姬要來撐場,大家會不會也說「香港是香港,緬甸是緬甸」和「運動不能失去焦點」而要求昂山素姬離開呢?當然不會,因為昂山素姬代表的是自由,沒人會把她拉扯為緬甸政治染指香港。一個爭取自由的運動害怕一個自由的符號,很恐怖;一個自由的符號不被看待成一個自由的符號,也很恐怖。這夜,我看到了心魔。」

三、應否放下愛國民運包袱?

怕被騎劫,不只是團體層面,更是思想層面。這就跟第一和第二點相關,並體現於孔誥峰的精句:「誰搬民主女神去?是想將反國教收編成你們浩浩蕩蕩大一統中華愛國民主運動麽?」以及「尋求悲壯、尋求(別人)犧牲、尋求失敗、沉醉在失敗裡的悲情中華撚,唔該死開D。」

Charles Chan 也直言「民女這個國殤像徵(按:象徵)太沉重...想責死學民思潮咩...」

凍易打鹿覺得很驚訝,因為運動有太多「本土派」,以至厭惡長久爭取中國民主的團體:「估唔到「本土」的排他性強到連支聯會都輕易變成抽水怪,蘇軾啊!想將支聯會從道德高地拉落黎,是中共一直以來想做都做不成功ge事,家陣居然畀最敵視中共的一群人做到了,真係好弔詭呢 @@

其實,好多自治論的支持者,非常抗拒中國,甚至到了本能地憎恨中國/共的地步(某些有心藉此替個別政團拉票ge政客和學者例外),但同樣是好弔詭ge係,咁樣憎恨法,其實是愛的反面,正正反映他們心底裡拋不開這個國家的概念,唔係真正的不愛國lor, 真正不愛國應該無乜感覺至係嘛!」

Ng Yuk Ming 覺得這種沉重會招至反感,並認為今天是時候有一個新的符號象徵反國教運動:『一場運動是否必須有其符號或圖騰?若是,我想參與者更喜見一個新的符號,更能代表香港與是次運動的,而非「翻抄」呢。』

羅永生嘗試建議大家走出廣場情意結,把運動遍地開花:「目前廣場仍有守護價值,這是無可置疑的,但不要將廣場看成聖誕樹,只是掛上各自的心願。六四已經二十多年,那一代人經過長久反思,要吸取的教訓是:不要有過分的「廣場情結」,把甚麼都投射到廣場上,把精力都耗費在廣場上。政府真正怕的不是互聯網,不是廣場,而是社區、學校、家長會的變化,是每個課室中學生態度的變化。這是發生在「公民社會」中的一場又一場的巷戰。社運要回到公民社會的生活空間,不要將想像力只放在廣場上。」

明早,戰場在浸信會呂明才小學出現,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