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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時代的浪濤下,我們都只是卑微的小角色

在大時代的浪濤下,我們都只是卑微的小角色

928凌晨一點多,我和友人在立法會大樓下,見證戴教授宣布佔中的一刻。

夜已深,大家累極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突然,一個女學生發出了憤怒的聲音,然後,一大堆人因為不滿自己被「反佔中」,群起離開。當時,地鐵已停駛,離去的人卻如流水一樣源源不絕地從那旋轉得斜路,走往添馬公園,然後離開金鐘。學生領袖和社運人士奮力地勸說,溜走的人從沒有停止過。

誰也不喜歡自己的觀點被騎劫,誰也不能騎劫其他人的觀點。這應是對人的尊重。一個沒有完全好規劃的運動,眾聲喧嘩、意見紛紜是無可厚非的事。

要走嗎?身旁的人問我,當時的我不知所措,說不出話來。我不太懂政治,只知道要保護學生,現在很多學生走了,但被拘捕的學生卻依然被拘留中。留守的意義似改變又未改變,我們帶著滿腦子的問號,還是坐了下來。

友人說,無論結果怎樣,過了今晚,香港將會不一樣。

我只知道我很勞累,心裡沉甸甸的,仿似有甚麼被挖走了似的。乾冷的水泥地讓人生寒意,我們睡不著,默默望著天空由黑轉白。

那一天晚上,催淚彈出現了,警察要暴力清場,趕走民眾,卻失敗了,他們趕不走的,是民心。

自此之後,佔領運動,遍地開花。

我們帶著患得患失的心情參與運動,並照常上班。世界似乎默默地變化著,又仿似甚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辦公室比先前的氣氛更詭異,各人總小心翼翼地說話,生怕某個話題的展開,就像那未完好的痂要被粗暴撕開,滾滾鮮血會流出來似的。然後,我們只好沉默。

有趣的是,喧鬧的氣氛存在某些街角,以及網絡世界的無數角落中。

喧鬧和沉默的氣氛交替出現在城市中,形成城市中獨有的空氣,猶豫催淚的煙霧,在城市中飄散,不知不覺已一個月了。人們不可能沒感覺,只是裝作沒感覺。

任何一個香港人也不會想像香港會如斯境地。

打開電視,還是會看到街角的人民,以及高官的嘴臉。我們已經不能從主流媒介的消息中判斷誰是誰非,城市湧現出大量虛虛假假的消息。有人流血受傷了,使用暴力的人卻能逍遙法外,有媒體被禁聲,暴徒圍堵傳媒,警察對市民用私刑。城市再沒有我們期望中和平與繁盛,儘管多無知,我們也不能自欺欺人。

大時代的浪蓋過來,把我們通通淹沒。

在浪淘中起起落落,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我才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渺小得多。面對不公,我們多麼無能為力;有時,甚至,怯懦得連發聲也不敢。

可是,連試也沒有試過就宣告失敗,任誰也不會甘心。

眼見那些政治討論和陰謀,讓人眼花撩亂,思緒也被打亂。在這個眾聲喧嘩的時刻,沒有人可以代表我,只有我可以代表我自己。有些事情,不是關乎甚麼政治立場和政治取態,而是忠於自己的內心和良知。我只希望我能活得像個人,希望城市能變得更好,希望城市的未來不是掌握於一小撮人手上。

那些渺小而無權的人們掙扎著,無時無刻,只為一個信念。終於,無數的人因共同信念相聚在同一地方,結集成一股力量,讓世界聽到他們的聲音。在這當中,沒有一個人偉大的,只是一個個卑微的角色。因為卑微,所以更要努力和堅持。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怎樣,只知道,無論如何,我們也要走下去,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蹟。